解除转让协议，帮助当事人全额退回款项

    广东省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

    民事判决书

    （2021）粤19民终4010号

    上诉人（一审被告、反诉原告）：方X，男，汉族，19xx年x月x日出生，住广东省惠来县。

    上诉人（一审被告）：张X，女，汉族，19x年x月x日出生，住云南省大理xx县。

    被上诉人（一审原告、反诉被告）：毛X，男，汉族，19x年x月x日出生，住云南省大理xx县。

    委托诉讼代理人：黄伟根，广东XX律师。

    一审第三人：东莞市某农贸市场经营管理有限公司，住所地：东莞市高XX。

    法定代表人：郑XX。

    上诉人方X、上诉人张X因与被上诉人毛X、一审第三人东莞市某农贸市场经营管理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某公司）合同纠纷一案，均不服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20）粤1971民初24068号民事判决，分别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，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    毛X向一审法院提起诉讼，请求判令：1.毛X与方X签订的协议解除；2.方X、张X向毛X退还转让费250000元；3.方X、张X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。

    方X向一审法院提出反诉请求：1.毛X向方X支付转让费250000元；2.本案诉讼费由毛X承担。

    一审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六十条、第八十八条、第九十七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、第一百四十二条的规定,判决：一、确认毛X与方X于2020年3月1日签订的协议已于2020年7月2日解除；二、限方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向毛X退还转让费150000元；三、限张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向毛X退还100000元；四、驳回毛X的其他诉讼请求；五、驳回方X的反诉诉讼请求。一审案件本诉受理费2525元（毛X已预交），由方X负担1515元、由张X负担1010元。反诉受理费2525元（方X已预交），由方X负担。

    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与理由详见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20）粤1971民初24068号民事判决书。

    方X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：1.撤销一审判决；2.改判毛X继续履行档口转让协议，并赔偿违约金113000元给方X（租金8000元/月×l0个月+5500元/月×2个人×3个月=113000元）；3.本案一审、二审诉讼费由毛X、张X承担。事实与理由：（一）方X与毛X于2020年3月1日签订的协议合法有效，现在仍可继续履行，方X从未正式提出解除协议的意思表示，一审也提出反诉要求毛X继续履行合同，故一审法院直接判决解除合同并要求方X退还150000元是完全错误的。（二）虽然方X与毛X于2020年3月1日签订的协议没有约定转让费支付的确定时间，但毛X于2020年2月19日支付了150000元后，方X在后续长达3个月时间一直有在微信中催毛X支付剩余转让费，经方X多次催收后，毛X仍一直未能在方X要求的时间内支付，毛X已经构成根本违约，过错完全在于毛X，其理应承担继续履行或合同解除的违约责任。（三）方X使用案涉铺位地址登记的公司进行贷款，但该贷款不影响铺位的转让，也不影响铺位的经营，故也不构成合同解除，协议仍可以继续履行，而不是不存在继续履行的可能。（四）方X于2020年7月1日与案外人郭X签订协议将案涉铺位转租，方X已在一审中对该转租行为作出了合理解释，一审法院也确认了，案涉铺位仍可交付给毛X，合同仍可以继续履行，而不是不存在继续履行的可能。（五）方X与毛X于2020年3月1日签订的协议第五条约定，双方自签订协议之日起，若乙方违反公司制度，一切后果由乙方承担责任，并且转让费一律不得退换。故一审法院直接判决解除合同并还要求方X退还150000元是完全错误的。（六）毛X提供的大部分证据为后补且是与他人恶意串通，一审法院对证据的认定违反法律规定，所作出的判决也是错误的。

    毛X答辩称：（一）对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部分没有异议，案涉协议应予以解除，解除事由与一审判决一致。方X的上诉理由不成立。（二）方X第二项上诉请求在一审期间没有提出，方X要求毛X承担违约金没有事实与法律依据，应予以驳回。该诉请在二审中不应予以处理。

    张X答辩称：张X曾经借给方X100000元，毛X向张X转账支付的100000元是方X还给张X的。其他答辩意见与一审陈述一致。

    张X亦不服一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：1.撤销一审判决，改判驳回毛X对张X的全部诉讼请求；2.本案一审、二审诉讼费由毛X、方X承担。事实与理由：（一）本案案由为“合同纠纷”，合同是特定主体之间权利义务关系的凭证，合同的权利义务除法律另有特别规定的以外（本案并不属于法律特别规定的情形），仅只产生在特定的合同主体之间。案涉商铺转让合同的出让方系方X，受让方系毛X。张X并非案涉商铺转让合同的当事人，张X不因案涉合同享有权利，更不因案涉合同产生义务。张X并非本案适格的诉讼主体，一审法院将张X列为本案的被告，无疑错误。（二）依据民事诉讼证据的“优势证据规则”及“或然率证据规则”，毛X明确主张其受方X的明确指示以银行转账的方式向张X转账100000元。张X亦一直诉称毛X系受方X的指示向其支付100000元用以偿还方X欠其的借款，尽管方X否认，但应依法认定毛X受方X的指示向张X支付了100000元。（三）张X收到的100000元，系方X偿还给张X的借款，之所以由毛X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支付给张X，正如一审整个诉讼过程中毛X一再诉称的那样，系受方X的指示，从毛X支付给方X的铺面转让款中支付给张X的。张X所收到的100000元系方X偿还的借款。若要认定为转让款只能认定为毛X支付给方X的转让款。张X收到债务人向其偿还的款项，合法有据。（四）案涉商铺转让合同是否有效，毛X与方X哪一方违约，哪一方应当承担违约责任；案涉之商铺转让合同是否具备法定的解除条件；是否依法解除；乃至因解除案涉之商铺转让合同所产生的法律后果如何承担，依据合同的“相对性原则”以及合同主体的“特定性原则”都只能产生在其权利义务关系人毛X和方X之间，不及于张X。（五）本案既有本诉又有反诉。按照民事诉讼之通行理论，反诉原告需是本诉被告，本诉被告系反诉原告。本案中，所谓本诉与反诉当事人显然并非如此。张X是本诉被告，但却不是反诉原告。

    毛X答辩称：（一）张X收到的100000元，是毛X受方X的指示转账过去的，跟转给方X的150000元是同一天转账的。该100000元应当认为是本案的转让款。（二）方X与张X是合同的相对方，虽然协议是方X一人签字，但张X也作为介绍人，前期和协商过程均积极参与，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合作伙伴，因此，毛X才同意按照了方X的意思转账，至于方X与张X如何协商，毛X不清楚。因此毛X认为一审判决是正确的。

    方X答辩称：（一）方X没有让毛X转账100000元给张X，毛X转账给张X与方X没有关系。（二）张X支付给方X的100000元是偿还方X在2018年8月至12月期间向张X支付的款项。

    一审第三人某公司未在法定期间内提交书面陈述意见。

    本院经审理，对一审判决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    二审期间，方X提交了以下证据：1.2018年8月至12月期间的微信转账记录，拟证明方X在2018年8月至12月期间共向张X出借了133570元，张X归还了6500元，尚欠方X127070元。2.方X向某公司支付租金、水电费的单据，拟证明方X与毛X中止履行协议后，方X向某公司支付2020年3月至12月期间的租金。

    毛X主张，对于证据1的真实性确认，关联性不确认，毛X对此不知情；对于证据2的真实性、合法性确认，关联性不确认，店铺由方X使用，应由其支付租金和水电费。

    张X主张，关于证据1，张X当时是向方X发货，方X向张X支付货款；对于证据2不清楚，没有参与。

    张X提交了以下证据：1.银行卡交易明细清单复印件、转账给方X的微信转账详情截图，拟证明张X向农业银行借款100000元，其后将其中的98000元交付给方X，张X收到毛X支付的转让费100000元后即向农业银行归还借款。2.通话录音及文字资料，拟证明方X在2021年1月24日前后多次打电话给张X，双方谈到方X向张X借100000元的事实；方X要张X称所收到的100000元是中介费，而不是方X归还的借款，张X认为不能说谎，该录音可以证明方X知道毛X将100000元转让款付至张X账户，方X一审称其不知情也没有指示毛X转账，不符合事实。

    方X主张，证据1证实了张X向方X转账98000元，但该98000元是张X归还方X的借款，与毛X转给张X的100000元无关；关于证据2，方X在通话中从未承认毛X转给张X的100000元是转让款，相反，方X一直否认该100000元为转让款，张X在一审判决后，有目的地与方X通话并录音，意图谎骗方X。

    毛X主张，对于张X提交的证据的真实性、合法性没有异议，通话录音可以证实毛X一共支付了方X、张X转让费250000元，方X知道张X收取的100000元是案涉转让费，方X没有如实陈述事实，其主张的事实不应采信。

    另查明，根据张X二审提交的其与方X的通话录音显示，张X多次要求方X承认其向张X借了100000元，方X承认其欠张X100000元；方X让张X说毛X向其转账的100000元是支付给张X的介绍费，张X称该款项不是介绍费，不能说是介绍费。

    本院认为，根据方X与毛X签订的案涉协议内容可知，方X不仅将案涉商铺的租赁权利义务概括转移给毛X，还将案涉商铺的经营权转让给毛X，故本案应定为合同纠纷。一审法院认定本案为债权债务概括转移合同纠纷有误，本院依法予以纠正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六十八条之规定，应针对上诉人上诉请求的有关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审查。围绕方X、张X提起的上诉，本案的争议焦点为：一、方X请求继续履行案涉转让协议能否得到支持；二、方X是否应向毛X退还转让款150000元，张X是否应向毛X退还100000元。

    关于焦点一。首先，案涉协议约定了转让费为400000元，没有约定具体的支付时间。方X在签订案涉协议之后多次向毛X催要转让费，毛X依法应当在合理期限内支付，但毛X一直称没有办法筹集转让费，故毛X的逾期支付转让费的行为已构成违约。其次，方X于2020年7月1日与案外人郭X签订了案涉铺位转让协议，将案涉铺位转让给郭X，故方X已经以实际行动表明其不再履行案涉协议。毛X于2020年7月2日也向方X提出解除合同，故一审法院确认双方签订的案涉协议于2020年7月2日解除，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方X请求毛X继续履行案涉协议并支付剩余转让款，缺乏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    关于焦点二。案涉协议第五条约定“在履行协议，甲乙双方自签订之日起，若乙方违规公司制度，一切后果由乙方承担责任，并且转让费一律不得退换。”而本案中，毛X逾期支付转让费，并非违反公司制度，故方X依据该约定主张没收案涉转让费没有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案涉协议解除，毛X有权要求方X退换已支付的转让费。方X一审未诉请毛X向其赔偿损失113000元，其二审才提出该诉请，而毛X亦不同意在本案二审审理，故对于方X的该诉请，本院不予审查。关于毛X已支付转让费的数额认定问题。毛X主张按照方X的口头指示将案涉转让费100000元转账给张X，张X也主张方X指示毛X将转让费100000元转账张X，用于偿还方X欠张X的100000元。由于毛X向张X转账100000元的时间与毛X向方X转账案涉转让费150000元的时间都是在2020年2月19日下午，且根据张X二审提交的其与方X的通话录音可知，方X承认其欠张X100000元，且方X还试图说服张X，让张X称其收到的100000元是毛X支付给张X的介绍费。因此，结合各方陈述以及以上分析，本院对于毛X、张X的主张予以采信，认定毛X按照方X的指示将案涉转让费100000元转账给张X，即毛X共向方X支付了转让费250000元。一审法院对此认定有误，本院予以纠正。据此，方X应向毛X退还转让费250000元。

    综上所述，上诉人方X的上诉理由不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；上诉人张X的上诉理由成立，本院予以支持。本院结合张X二审提交的新证据以及各方的陈述、举证，对一审判决进行改判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    一、维持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20）粤1971民初24068号民事判决第一项、第五项。

    二、撤销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20）粤1971民初24068号民事判决第三项、第四项。

    三、变更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20）粤1971民初24068号民事判决第二项为：限方X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向毛X退还转让费250000元。

    四、驳回毛X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    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    一审案件本诉受理费2525元（毛X已预交），由方X负担。反诉受理费2525元（方X已预交），由方X负担。方X上诉部分二审受理费8930元（方X已预交），由方X负担。张X上诉部分二审受理费2300元（张X已预交），由毛X负担。毛X应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七日内向本院缴纳二审受理费2300元；张X向本院申请退回二审受理费2300元。

   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    审判长　　卢健如

    审判员　　冯XX

    审判员　　徐XX

    二〇二一年九月二十二日

    书记员　　刘X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