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X与马X等赠与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　　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

　　民 事 判 决 书

　　（2022）京01民终8064号

　　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王X，女，1987年11月8日出生，住北京市丰台区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穆xx，北京xx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　　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：马X，女，1986年3月9日出生，住北京市石景山区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赵XX，北京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刘XX，北京XX实习律师。

　　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张X，男，1989年8月25日出生，住北京市石景山区。

　　上诉人王X因与被上诉人马X、张X赠与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(2021)京0107民初17678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22年8月12日立案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因没有新的事实及理由，不开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　　王X上诉请求：撤销一审判决，改判驳回马X的一审诉讼请求；一、二审诉讼费由马X、张X承担。事实和理由：一、一审法院忽略了王X与张X之间存在的业务合作关系，没有准确认定双方之间的账务往来性质。王X与张X存在业务的合作关系，张X经常以银行转账、微信、支付宝转账等形式向王X支付合作收益（佣金），之后双方在经常合作的基础上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，其中张X对双方发生不正当关系及对王X产生的损害起着不可推卸的责任。王X向一审法院提交了大量聊天记录，证明王X与张X之间的业务往来关系和转账性质系合作的收益。一审法院对该部分证据没有采信，仅依据双方的转账系整额数字，便认定为赠与款项性质，属于认定事实的错误。同时，从马X与张X的聊天记录也能看出张X向王X转账大部分系合作佣金，后张X又改口称其为安抚做出的欺骗，显然无法仅凭其陈述的改变而认定大部分款项系赠与。二、王X与张X产生不正当关系，主要过错在张X，一方面张X确实为王X购买部分商品，另一方面王X也向张X及其家人支付一定花销；同时，双方的业务存在商业信息泄露，从中获取利益，王X曾向一审法院进行检举。张X在婚姻存续期间，多次向王X示好和给予合作收益的机会等形式，才产生违背社会公序良序的不正当关系，给王X造成一定的身体伤害。双方的合作亦属于商业信息泄露行为，王X对双方的不当关系表示悔恨和厌恶，实名检举张X的一些违法行为，并愿意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。综上所述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，忽略了部分核心关键事实的认定，恳请二审法院对一审判决依法撤销或予以改判。

　　马X辩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王X的上诉请求及理由。一审判决对于赠与事实的查明正确，请求维持一审判决，驳回王X的全部上诉请求。

　　张X辩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王X的上诉请求和理由。

　　马X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.判令确认王X、张X之间关于361689.58元的赠与合同无效；2.判令王X返还马X人民币361689.58元；3.判令本案诉讼费、律师费3万元由王X、张X承担。

　　一审法院认定事实：马X与张X于2014年5月4日登记结婚，张X于2019年开始与王X发生并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。马X称其于2021年6月9日通过手机发现张X与王X存在不正当关系。张X及王X均认可双方曾有业务合作关系。

　　根据马X提交的银行交易明细，张X于2020年1月16日通过其北京XX账户向王X转账4096.3元；张X于2020年5月4日至2021年6月4日期间，通过其XX银行账户向王X转账12笔，其中于2021年3月9日转账8461.37元、于2021年4月9日转账7445元、于2021年5月21日转账7072.87元；以上北京XX及XX银行转账共计252625.54元。庭审中，张X主张，上述银行转账中，除去4096.3元、8461.37元、7445元、7072.87元系双方义务往来的结算款，其他款项均系向王X的赠与。但在2021年6月17日张X与马X的聊天记录中，马X列明了张X通过XX银行向王X转款的明细并要求张X做出解释，张X称这些转出去的钱都是给王X的佣金。对此，张X称，当时马X知道了张X与王X的不正当关系，频繁与张X发生争吵，张X为了安抚马X才欺骗其说上述转账均系佣金，实际除了8461.37元、7445元、7072.87元这几笔款项外，其他的转款均系向王X的赠与。经询，马X同意将上述4096.3元、8461.37元、7445元、7072.87元在诉讼请求中扣除。

　　2020年12月10日，王X向张X转账7224元，2021年2月24日，王X向张X转账25600元，上述款项王X均认可系双方义务往来的款项。

　　根据马X提交的张X的微信转账记录，经法院核查，张X于2019年10月20日2021年8月14日期间，通过微信向王X共计转账101277.4元，其中大部分为整额数字金额，另有666元、888元、520元、131.4元等特殊金额。另外，张X发出而王X未领取的款项为5000元（2020年10月12日），王X领取后又退回的款项为17400元及555元（2020年2月28日及2021年5月1日），以上王X收款共计78322.4元。王X主张，除有特殊意义的金额系张X对其的赠与，其他款项均为双方业务结算款，张X则称，双方的业务结算款均系通过银行卡往来，从未通过微信结算，上述款项均系对王X的赠与。马X同意将王X退回的17400元在诉讼请求中扣除。

　　马X另提交张X向微信名称为“x”的用户转账780元、1257元、1000元、15元共计3052元的微信转账记录，并主张“x”也是王X的微信账号。王X对此予以否认，马X、张X亦未提交其他证据证明微信用户“x”系王X。

　　根据马X提交的张X的网购订单，张X分别于“XXX”“淘宝网”等购物平台购买了多件女性衣物、生活用品、食品、笔记本电脑及话费充值服务，花费共计4734.64元。王X认可收到上述物品，但主张系与张X的共同生活消费。

　　一审法院认为，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，不得违反法律，不得违背公序良俗。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。本案中，马X与张X系夫妻关系，张X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，与王X建立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，并多次自愿向王X转账、购买各种生活用品，上述行为已经构成了事实赠与关系，但由于该行为违反公序良俗，故上述赠与行为无效。民事法律行为无效、被撤销或者确定不发生效力后，行为人因该行为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，应当折价补偿。根据各方的诉辩意见，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张X向王X各笔转款、购物花费的性质以及王X应当返还的金额。

　　第一，张X通过银行向王X转账的款项。经查，张X共向王X转账252625.4元，而张X与王X确实存在业务往来，根据转账的金额来看，除了张X自认为与业务结算有关的4096.3元、8461.37元、7445元、7072.87元几笔款项外，其他转款均为整额数字，考虑业务款的特殊性，根据高度盖然性的规则，法院认为张X的解释具有合理性，其他转款应认定为张X向王X的赠予，王X应当予以返还。经计算，扣除四笔款项后的金额为225550元。

　　第二，张X通过微信向王X转账的款项。马X未提交证据证明“x”为王X的微信账户，故马X要求王X返还向“x”转款3052元的诉讼请求，法院不予支持。张X向王X微信转款共计101277.4元，扣除王X未实际收款的17400元、5000元、555元，尚有78322.4元。王X主张除有特殊含义的金额外，其他均系业务结算款，但其未提交证据证明其主张，法院对其答辩意见不予采信，王X应当将上述款项返还马X。

　　第三，张X购买各类生活用品所支付的款项4734.64元，经查，上述生活用品具有明显的人身属性，王X亦认可收到了上述物品，故对王X关于购物花费系其与张X共同生活消费的答辩意见，法院不予采信。因以上生活用品不适宜返还原物，故马X要求王X返还购物花费款项的诉讼请求，于法有据，法院予以支持。

　　经核算，王X共计应返还的金额为308607.04元。综上所述，依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＜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＞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第一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一百五十三条、第一百五十七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被告张X向被告王X赠与308607.04元钱物的行为无效；二、被告王X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返还原告马X款项共计308607.04元；三、驳回原告马X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六十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　　本院二审期间，王X提交交易记录截屏打印件20页，据此证明王X为张X购买商品的一些花销，共支付3916.4元。

　　马X发表质证意见称，对该证据的真实性不予认可。对于证明目的，马X不清楚该截图的情况，但是看到里面显示的收货人是王X本人，无法证明是对于张X的赠与。即使他们说是赠与，那也和本案中张X基于不正当男女关系，将夫妻共同财产赠与王X的款项无关，不同意在本案中一并扣除。

　　张X发表质证意见称，真实性认可，收件人显示张X名字的认可是对我的赠与，收件人不是张X的不认可是对我的赠与。截图1.3.4.5.6.12.13.17这些我不认可，其他的认可。认可的部分同意扣除。

　　本院对上述证据的质证意见为：上述证据与本案争议的事项无关，且马X不同意在本案中一并解决，王X可另行解决。

　　马X、王X没有提交新证据。本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的证据真实有效，本院对一审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　　本院认为，夫妻关系存续期间，夫妻双方对共同财产不分份额地共同享有所有权，夫妻一方非因日常生活需要处分夫妻共同财产时，应当协商一致，任何一方无权单独处分夫妻共同财产。本案中，张X基于与王X之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向王X转账的行为属于处分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，该行为既非因日常生活需要，又未经马X同意，损害了马X的利益，且有悖公序良俗原则，故一审法院确认该赠与行为无效并判决王X由此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并无不当，本院应予维持。王X与张X之间虽有业务往来，但一审法院已将与业务有关的款项予以扣除，王X称张X向王X转账大部分系合作佣金，证据不足，本院不予采信。王X所述张X为主要过错方并拒绝返还涉案款项之意见，缺乏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　　王X在一审法院审理期间并未提出要求扣除其为张X购买相关物品支出之反诉，二审期间提出此主张，属于二审新增加的诉讼请求，因马X不同意在本案中一并审理，本院不予处理，王X可另案解决。

　　综上所述，王X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　　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　　二审案件受理费5929.11元，由王X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
　　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　　审 判 长　　杨　x

　　审 判 员　　汤　x

　　审 判 员　　王xx

　　二〇二二年十月三十一日

　　法官助理　　王xx

　　法官助理　　陈XX

　　书 记 员　　周X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