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高院：两公司不存在人格混同，仍应承担连带责任

　　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

　　民 事 裁 定 书

　　(2018)最高法民申5207号

　　再审申请人(一审被告、二审上诉人)：昊华北方化工有限公司,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区六铺炕一区中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朱XX，该公司总经理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:陈XX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王XX，北京市XX实习律师。

　　被申请人(一审原告、二审上诉人)：河北XX公司,住所地河北省石家庄市裕华区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许XX，该公司总经理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吕振宗，北京XX律师。

　　一审被告、二审被上诉人：昊华中意玻璃钢有限公司,住所地河北省石家庄市裕华区XXXX天下18层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陈X，该公司董事长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高越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　　再审申请人昊华北方化工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北方XX)因与被申请人河北XX公司(以下简称XX公司)、一审被告及二审被上诉人昊华中意玻璃钢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中意XX)借款合同纠纷一案,不服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(2018)冀民终508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申请再审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查，现已审查终结。

　　北方XX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第一、二、五、六项之规定申请再审，请求：1.依法撤销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(2018)冀民终508号民事判决书;2.依法改判北方XX对XX公司与中意XX债务不承担连带清偿责任;3.判令一、二审及再审诉讼费用由被申请人承担。事实和理由：一、北方XX与中意XX不构成人格、财务、经营方面的混同，不应承担连带责任。(一)中意XX、北方XX各自股权结构分散、股东权益独立，并非同一股东控制下的影子企业。在人员任命、董事会成员、财务人员、经营均有各自不同的股东利益主体。北方XX董事长暨法人任命权限来源于中国XX公司,中意XX法定代表人由北方XX委派担任。李XX所有的意思表示都属于代表中意XX行使董事长职权。(二)两公司分属不同的办公地点，中意XX拥有自己独立的分公司、经营场地及固定资产，本案中涉案土地即属于中意XX独立拥有，其产权手续亦登载于中意XX名下。(三)原审判决认定北方XX和中意XX之间存在人员混同的依据为李XX在签订和履行《意向书》时既是北方XX的法定代表人又是中意XX的法定代表人，但是李XX的身份并不影响其独立履行职责。XX公司提供的短信内容恰恰证明李XX是以中意XX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在与XX公司沟通，虽然其当时同为北方XX和中意XX的法定代表人，但其履行职责过程中能够严格区分自己的身份，不存在人员混同的情形。中意XX基于资金安全和利益的考量，要求XX公司将其对中意XX的应付款汇入北方XX账户，同时也征得XX公司同意，这是中意XX的商业行为，该行为不能构成财产混同。北方XX并未参与XX公司与中意XX之间就《意向书》发生的合同交易，不因中意XX的委托代为收付款的行为而产生和XX公司之间的任何法律关系，也不会与中意XX之间产生委托收付款以外的任何法律关系。二、原审判决适用法律不准确。北方XX接受中意XX代收代付购地保证金，此种代收行为属正常商业交易，并不违反任何法律强制性规定。代收并不构成滥用。北方XX并未占用中意XX资金，相反还用自有资金代为退还部分款项，北方XX既没有转移资产，也没有恶意占用资金。三、北方XX不是本案合同当事人，原审判决严重背离“合同相对性原则”。四、依据原审判决，必将对公司独立法人制度带来巨大破坏。

　　XX公司提交意见称，北方XX直接参与了XX公司与中意XX土地转让合同业务，享有了合同权利，也部分履行和承诺履行合同义务，且是造成合同不能履行、债权人合法债权不能实现的直接责任人，是该案所涉及业务的直接当事人和权利义务承担者。在该业务中也与中意XX存在人格混同、业务混同、财务混同。北方XX直接收取并一直无偿占有、使用涉案土地全部转让款，长期获取巨额收益，造成中意XX完全无力偿还对XX公司的债务，直接损害了债权人的合法权益。

　　本院认为，本案再审审查主要涉及的问题是原审判决认定北方XX对中意XX的案涉债务承担连带责任是否正确。

　　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二十条规定：“公司股东应当遵守法律、行政法规和公司章程，依法行使股东权利，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公司或者其他股东的利益;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。……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，逃避债务，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的，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”本案再审审查期间，北方XX提交了再审新证据，用以证明中意XX及其股东北方XX并不存在人格混同情形。本院认为，虽然在《意向书》签订时，李XX既是中意XX的法定代表人，又是北方XX的法定代表人，但此“双重职务身份”并不为我国公司法及相关法律法规所禁止。而且，该法定代表人系由中意XX依公司章程规定产生，符合我国公司法的规定。中意XX及其股东北方XX法定代表人为同一人，并不足以证明两公司存在人格混同情形。北方XX提供北方XX工商登记信息(股东及高管)、中意XX工商登记信息(股东及高管)、中意XX章程及章程修改、北方XX与中意XX高管名录、北方XX实际经营地证明(租赁合同)、中意XX实际经营地证明(租赁合同及租金缴付凭证)等再审新证据可以证明，两公司也不存在经营地点同一、财务混同的情形，因此，原审判决认定两公司构成人格混同，存在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确有错误问题。但本案中，北方XX应否承担案涉连带责任，还应根据其是否存在滥用股东身份和地位，实际占有、控制使用案涉资金、导致XX公司利益受损的事实而定。案涉《意向书》签订后，北方XX实际接收和占有案涉《意向书》项下14225万元款项。在《意向书》解除后，中意XX向XX公司返还的11300万元中的绝大部分由北方XX支付。对于剩余款项的使用情况，本案再审审查期间，北方XX提交了再审新证据予以证明。再审新证据主要包括北方XX向中意XX银行转账凭证三份、拨付资金申请及附表、中意XX2013年11月12日董事会纪要、2013年11月27日，中意XX(甲方)与石家庄XX公司(以下简称忠意管道)(乙方)签订的《协议书》等证据。董事会纪要载明，中意XX同意另一股东北方XX以收购忠意管道股民股权、中意XX承接其债权债务的方式全面购买忠意管道的资产，共计约5225万元，其中：应付忠意管道股民的股本和利息3915万元，欠职工工资220万元。《协议书》载明：一、如甲方公司名下土地资产最终与XX公司签约成交。则乙方同意将全部股权(含股权分红)作价3915万元转让至XX公司，乙方无条件同意配合办理股权转让及过户手续。乙方退出中意XX全部股份。二、如甲方最终未能与XX公司达成土地转让协议，则乙方所收到款项视为乙方在甲方投资的股东收益分红。中意XX向北方XX申请拨付资金以下二项：1.股权转让资金339XXXX3000元;2.欠付以前年度款项XXX元;两项款项资金共计391XXXX0105元。2014年1月26日北方XX向中意XX转款两次，一笔175XXXX0000元，备注为拨款;另一笔216XXXX0105元，备注为委托对外付款。上述款项共计391XXXX0105元。由上述证据内容可见，上述款项并没有返还给XX公司，而是作为股东收益分红给付了中意XX的另一股东忠意管道。北方XX系中意XX的控股股东，且其与中意XX法定代表人为同一人，没有北方XX的同意，中意XX很难作出上述分红意思表示。北方XX提交的上述证据不足以证明北方XX未占有、控制使用上述款项、该款项已返还给XX公司。XX公司因未取得上述款项而利益受损。因此，北方XX应承担案涉连带责任。原审法院虽适用法律存在错误，但判决结果正确，本院予以维持。

　　综上，北方XX的再审申请不符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第一、五项规定的情形。本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、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三百九十五条第二款之规定，裁定如下：

　　驳回昊华北方化工有限公司的再审申请。

　　审判长：曾宏伟

　　审判员：张X楳

　　审判员：吴XX

　　二O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

　　书记员：毕X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