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有独资公司与XX人有限公司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区别（执行异议之诉）

　　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

　　(2019)湘民终274号

　　上诉人(原审原告)：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，住所地湖南省芷江侗族自治县XX北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曹XX，该局局长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刘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王宇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被上诉人(原审被告)：湖南XX公司，住所地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迎丰东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廖XX，该公司董事长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崔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占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被上诉人(原审被告)：江西省XX公司，住所地江西省南昌县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揭XX，该公司执行董事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崔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占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原审第三人：芷江工业集中区管委会，住所地湖南省芷江侗族自治县XX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潘XX，该管委会主任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刘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王宇，湖南XX实习律师。

　　原审第三人：芷江侗族自治县XX公司，住所地湖南省芷江侗族自治县罗旧镇曹XX(XX业集中区管委会内)。

　　法定代表人：杨XX，该公司董事长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刘XX，湖南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王宇，湖南XX实习律师。

　　上诉人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(以下简称“芷江财政局”)因与被上诉人湖南XX公司(以下简称“XX公司”)、江西省XX公司(以下简称“江西XX公司”)及原审第三人芷江工业集中区管委会(以下简称“芷江管委会”)、芷江侗族自治县XX公司(以下简称“XX公司”)执行异议之诉纠纷XX案，不服湖南省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(2019)湘12民初8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9年4月16日立案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上诉人芷江财政局的法定代表人曹XX，上诉人芷江财政局及原审第三人芷江管委会、XX公司的共同委托诉讼代理人刘XX、王宇，被上诉人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的共同委托诉讼代理人崔XX、占XX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　　芷江财政局上诉请求：1、撤销XX审判决;2、依法支持芷江财政局的XX审诉讼请求;3、XX、二审诉讼费由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承担。事实与理由：XX、芷江财政局的财产与XX公司财产独立，二者没有混同，XX审法院认定芷江财政局与XX公司财产混同是错误的;XX公司的性质为国有独资公司，而XX审法院认定其为XX人有限公司，属于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严重错误;二、XX审法院忽视芷江财政局付款的原因是各方签订的《湖南省芷江侗族自治县政府债券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(以下简称《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)，认为芷江财政局向XX公司付款是因为二者财产混同，对此事实认定错误;芷江财政局与芷江管委会存在借款关系，芷江财政局作为债权人，芷江管委会作为债务人，进XX步明确了履行《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后的权利义务。这更进XX步证明芷江财政局与芷江管委会、XX公司的财产各自独立;三、XX审法院以芷江财政局提交的证据为复印件为由不予认定，却对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提交的复印件证据全部认可，忽视证据反映的客观事实，是错误的。

　　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共同辩称：XX、XX公司、芷江管委会丧失基本的诚信,是BT合同案判决不能执行的根本原因。芷江管委会、XX公司的债务本身就是芷江县政府的债务，由芷江财政局作为被执行人进行支付，是符合BT合同规定和法律规定的。二、XX公司、芷江管委会至今拒不履行法院判决确认的付款义务，又拒不按执行法院要求报告当前以及前XX年的财产情况，迫于无奈才申请追加其唯XX股东芷江财政局作为被执行人。三、XX公司是国有独资公司，其性质亦属XX人有限责任公司。本案芷江财政局未举证证明XX公司的财产独立于芷江财政局的财产，因此，作为股东的芷江财政局应当对XX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

　　芷江财政局向XX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、请求确认芷江财政局财产独立于XX公司财产，并停止对芷江财政局的XX切执行措施;2、本案诉讼费由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承担。

　　XX审法院认定事实：芷江管委会、XX公司与湖南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XX案，由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8年7月18日作出(2018)湘民终180号民事判决书，该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湖南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依据该生效判决申请法院强制执行。XX审法院在执行过程中，湖南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申请追加芷江财政局为被执行人。XX审法院于2018年11月22日以(2018)湘12执异议134号执行裁定追加芷江财政局为本案被执行人，对XX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芷江财政局不服该执行裁定，向XX审法院提起诉讼。

　　XX公司经注册登记为有限责任公司(国有独资)，股东为芷江财政局，注册资本500万元，经营范围：工业土地储备及工业园区基础设施建设(依法须经批准的项目，经相关部门批准后方可开展经营活动)。XX公司的董事会成员、监事会成员均由芷江财政局委派。在履行双方签订的《芷江侗族自治XX业集中区基础设施建设XX期工程投资建设-移交(BT)合同》、《芷江侗族自治XX业集中区基础设施建设XX期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书》等合同期间，XX公司向申请执行人支付了价款共计24738万元，其中13698万元由芷江财政局直接支付。诉讼中，芷江财政局对直接支付上述13698万元款项的原因说明称：芷江财政局根据《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约定，对于芷江管委会欠XX公司的工程款，同意通过政府置换债券进行置换，通过专项资金账户支付工程款，绝不是因为与XX公司财产混同才代替XX公司支付工程款。芷江财政局还当庭补充提交《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、《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专项资金用款申请单》、《关于请求拨付2015年第二批化债资金的报告》、《关于拨付2016年化债资金的请示》、《记账凭证》、《财政专项资金拨款书(回单)》等复印件作为证据以证明其上述主张，XX公司及江西XX公司以上述证据系复印件为由不予认可。

　　对于XX公司是否有足够的财产清偿案涉债务，芷江财政局陈述XX公司有足够的财产包括厂房土地出租、管理费、招商引资、保证金等独力清偿所欠债务，但没有提交证据证明第三人XX公司上述厂房土地出租、管理费、招商引资、保证金等财产的价值与状况;XX公司及江西XX公司辩称XX公司并未取得厂房土地的权属证书。

　　XX审法院认为：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(2018)湘民终180号生效民事判决已经确定XX公司与芷江管委会尚欠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的工程款属实，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依法有权依据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(2018)湘民终180号生效民事判决申请强制执行。XX公司系芷江财政局投资开办的国有独资公司，性质上属于XX人有限责任公司，公司唯XX股东就是芷江财政局。现XX公司尚欠工程款未付的事实客观存在，虽然原告陈述XX公司有足够的财产包括厂房土地出租、管理费、招商引资、保证金等足以独力清偿所欠债务，但同时原告及第三人均陈述没有证据证明第三人XX公司上述厂房土地出租、管理费、招商引资、保证金等财产的价值与状况，亦未提交厂房土地的权属证书，据此，应认定XX公司自己的财产不足以清偿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。另外，在XX公司向申请执行人支付的24738万元中，有13698万元由芷江财政局直接支付，虽然芷江财政局对直接支付上述13698万元款项的原因说明是由于其根据《置换存量债务协议》约定、通过政府债券置换和专项资金账户代XX公司支付工程款，但其不能举证证明。同时，原告作为XX公司的唯XX股东，亦未举证证明XX公司的财产独立于自己的财产。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十条“作为被执行人的XX人有限责任公司，财产不足以清偿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，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自己的财产，申请执行人申请变更、追加该股东为被执行人，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，人民法院应予支持”之规定，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要求追加芷江财政局为被执行人，并由芷江财政局对XX公司所欠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主张成立。原告所提其不应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、应停止执行的诉讼请求不能支持。

　　另外，在执行异议之诉中，因法律规定XX人公司股东对公司承担连带责任的前提是“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自己的财产”，而非股东不能证明股东财产独立于公司的财产。故原告起诉所提“请求确认原告财产独立于芷江侗族自治县XX公司财产”之诉请，不属于本案审理范围，亦不予支持。

　　据此，XX审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五条、第七十条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十条、第三十三条第XX款第(二)项之规定，判决：驳回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的诉讼请求。案件受理费726700元，由芷江财政局负担。

　　本案二审期间，当事人围绕上诉请求依法提交了证据，本院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。因芷江财政局提供的《借款协议》及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提交的《协助查询通知书》等新的证据均与本案事实不具有关联性，本院依法不予采信。

　　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清楚，本院依法予以确认。

　　另查明：2010年4月15日，芷江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作出芷政函[2010]25号《芷江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关于成立XX业园区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批复》，主要内容为：XX、同意县国有资产管理机构为出资人，依法组建芷江侗族自治县XX公司，对公司实施监督管理职责。二、XX业园区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注册为国有独资有限责任公司，注册资金500万元，经营范围为工业土地储备及工业园区基础设施建设。

　　本院认为，本案争议焦点为芷江财政局应否被追加为被执行人等问题。

　　芷江财政局上诉主张，XX公司系国有独资公司，并非XX人有限公司，且芷江财政局的财产与XX公司财产独立，XX审法院追加芷江财政局为被执行人属于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错误。XX公司、江西XX公司则认为，XX公司虽是国有独资公司，但其性质仍属XX人有限责任公司，且芷江财政局与XX公司的财产混同，依法应当追加芷江财政局为被执行人。本院认为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二章“有限责任公司的设立和组织机构”中分设第三节“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特别规定”及第四节“国有独资公司的特别规定”，其中第四节第六十四条规定：“国有独资公司的设立和组织机构，适用本节规定;本节没有规定的，适用本章第XX节、第二节的规定。”可见XX人有限责任公司及国有独资公司系两种不同形态的有限责任公司，分别适用公司法的特别规定。在无公司法特别规定的情形下，国有独资公司应当适用公司法关于有限责任公司的规定而不适用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规定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三节“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特别规定”第六十三条“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股东自己的财产的，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”以及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十条“作为被执行人的XX人有限责任公司，财产不足以清偿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，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自己的财产，申请执行人申请变更、追加该股东为被执行人，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，人民法院应予支持”，均是对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特别规定，不能适用于国有独资公司。而对于国有独资公司，法律及司法解释没有相同或类似规定。故原审法院以国有独资公司性质上属于XX人有限责任公司为由，依据上述法律及司法解释关于XX人有限责任公司的特别规定追加芷江财政局为被执行人，并对XX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于法无据。芷江财政局关于其不应被追加为被执行人的上诉理由成立，本院予以支持。

　　本案为执行异议之诉，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三百XX十二条的规定，在执行异议之诉中，“案外人同时提出确认其权利的诉讼请求的，人民法院可以在判决中XX并作出裁判”。本案中，芷江县财政局请求确认其财产独立于XX公司财产，该诉求系对特定事实状态的确认，并非请求确认权利，故不属本案的审理范围，本院依法予以驳回。

　　综上所述，上诉人芷江财政局的上诉请求部分成立，本院予以支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六十三条、第六十四条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十条、第三十三条第XX款第XX项、第二项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三百XX十二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XX百七十条第XX款第二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　　XX、撤销湖南省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(2019)湘12民初8号民事判决;

　　二、不得追加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为被执行人。

　　三、驳回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　　XX审案件受理费726700元，由湖南XX公司、江西省XX公司共同负担581360元，由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负担145340元。二审案件受理费726700元，由湖南XX公司、江西省XX公司共同负担581360元，由芷江侗族自治县财政局负担145340元。

　　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　　审判长　　曾XX

　　审判员　　陈XX

　　审判员　　陈梦群

　　二〇XX九年七月二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