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贿罪

江苏省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

刑 事 判 决 书

(2020)苏12刑初12号

公诉机关江苏省泰州市人民检察院。

被告人高XX。因涉嫌犯受贿罪，于2019年11月7日被留置，2020年4月17日被刑事拘留；同年4月29日被逮捕。

辩护人李志广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辩护人奚XX，江苏XX律师。

江苏省泰州市人民检察院以泰检三部刑诉〔2020〕7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高XX犯受贿罪一案，于2020年5月29日向本院提起公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于2020年10月29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江苏省泰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白XX出庭支持公诉，被告人高XX及其辩护人李志广、奚XX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
江苏省泰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控:

2003年至2009年，被告人高XX利用担任江阴经济开发区靖江XX党委副书记、管委会副主任的职务便利，为江苏XX公司（以下简称“XX厂”）、徐X及江苏XX公司（以下简称“XX公司”）在企业经营、土地出让、获取股权、矛盾协调等方面提供帮助，并于2003年至2019年间，先后多次非法收受任X、徐X、李X等人所送财物，合计价值人民币281.6486万元。具体事实分述如下：

1.2007年1月，XXX上市之前，XX厂出台文件，向内部职工集资建设XX厂二期即江苏XX公司（以下简称“XX公司”），规定集资职工享有“出一、配一”优惠政策，即待XXX上市后，将根据出资额无偿配送上市公司股份，享有分红权。2007年5月，在XXX已经上市、公司资金十分充裕且明确将要收购XX公司的情况下，任X为感谢被告人高XX对XX厂在土地出让、项目立项、厂区建设、环评审批、矛盾协调等方面提供的帮助，邀请高XX参加XX公司集资。被告人高XX明知其不符合集资资格，且该投资没有任何风险，将无偿获得配送的上市公司股份的情况下，仍以其外甥徐X名义出资50万元，并于2008年1月获取利息5万元，8月收回本金50万元，12月获得配送的17.405万股上市公司股份（未进行股权登记与实际转让）。2009年至2010年，被告人高XX先后4次收受任X以股份分红及减持的名义所送财物合计人民币173.6686万元。其中，2009年至2010年间先后3次以股份分红名义获取5.2081万元；2010年11月，被告人高XX根据任X安排以股份减持的名义获取人民币168.4605万元。

2.2008年上半年，任X邀请被告人高XX入股江苏XX公司，高XX将该投资机会让给其外甥徐X，徐X为感谢高XX提供投资机会以及在企业承接业务等方面的关心，承诺将收益的一半送给高XX，被告人高XX同意。2009年1月至2015年6月间，被告人高XX先后5次收受徐X以股份分红及退股名义所送财物合计人民币51.5万元。具体分述如下：

（1）2009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4万元；

（2）2009年9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5万元；

（3）2010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10万元；

（4）2011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7.5万元；

（5）2015年上半年，徐X按照高XX的安排，将退股收益的一半转账至其指定账户，收受人民币25万元。

3.2003年至2009年，被告人高XX利用上述职务便利为XX公司在企业复工、矛盾协调、土地出让等方面提供帮助，并于2004年至2019年间，先后11次非法收受XX公司总经理李X所送现金合计人民币39万元、XXX手表1块，合计价值人民币56.48万元。具体分述如下：

（1）2004年至2009年每年春节前的一天，在其办公室等地，先后6次分别收受人民币各1万元，合计人民币6万元；

（2）2004年上半年的一天，在南京某饭店，收受人民币1万元；

（3）2007年底的一天，在其居住小区附近，收受李X安排其驾驶员范X所送XXX手表1块，价值人民币17.48万元；

（4）2012年底的一天，在李X办公室，收受人民币30万元；

（5）2018年、2019年每年春节前的一天，在其居住小区附近，先后2次收受李X委托范X2所送人民币各1万元，合计人民币2万元。

2018年1月，被告人高XX因相关问题被调查，为掩饰犯罪将人民币30万元和XXX手表退还给李X，后被监察机关查获。

被告人高XX归案后，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其家属已代为退出全部赃款。

为证实上述指控，公诉机关当庭提交了相关证据。据此认为，被告人高XX身为国家工作人员，利用职务上的便利，非法收受他人财物，为他人谋取利益，数额巨大，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被告人高XX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可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高XX在提起公诉前如实供述自己罪行、真诚悔罪、积极退赃，可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高XX自愿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承认指控的犯罪事实，愿意接受处罚，可以依法从宽处理。建议对被告人高XX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二个月，并处罚金。

被告人高XX对指控事实、罪名及量刑建议均没有异议且签字具结，在开庭审理过程中亦无异议。

辩护人对起诉指控受贿事实的定性无异议，仅对部分事实提出如下辩护意见：一、关于“通舟股”部分，高XX的受贿数额应当以收受股份时的股份价值计算，所分红利、转让溢价属受贿孳息，依法予以收缴。理由：1.依据《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》等规定，收受股份并予以登记，应当以收受时股份价值计算；2.高XX对“通舟股”有实际出资，并对收受的股份进行登记；3.所分红利、转让溢价为投资管理行为所得，属于受贿孳息。二、高XX2018、2019年春节前收受的李X所送礼金2万元，并未有具体请托事项，系年节情感表达，不应计入贿赂数额，属违纪收入。三、涉案XXX手表的金额应以受贿时发票载明的金额计算，未有明确金额依据时以鉴定结果为准。另，被告人高XX归案后认罪态度好，真诚悔罪、积极退赃和缴纳财产刑保证金，在看守所服刑期间表现良好，建议在量刑建议的基础上减轻处罚。

经审理查明：

2003年至2009年，被告人高XX利用担任江阴经济开发区靖江XX党委副书记、管委会副主任的职务便利，为XX厂、徐X及XX公司在企业经营、土地出让、获取股权、矛盾协调等方面提供帮助，并于2003年至2019年间，先后多次非法收受任X、徐X、李X等人所送财物，合计价值人民币281.6486万元。具体事实分述如下：

1.2007年1月，XXX上市之前，XX厂出台文件，向内部职工集资建设XX厂二期即XX公司，规定集资职工享有“出一、配一”优惠政策，即待XXX上市后，将根据出资额无偿配送上市公司股份，享有分红权。2007年5月，在XXX已经上市、公司资金十分充裕且明确将要收购XX公司的情况下，任X为感谢被告人高XX对XX厂在土地出让、项目立项、厂区建设、环评审批、矛盾协调等方面提供的帮助，邀请高XX参加XX公司集资。被告人高XX明知其不符合集资资格，且该投资没有任何风险，将无偿获得配送的上市公司股份的情况下，仍以其外甥徐X名义出资50万元，并于2008年1月获取利息5万元，8月收回本金50万元，12月获得配送的17.405万股上市公司股份（未进行股权登记与实际转让）。2009年至2010年，被告人高XX先后4次收受任X以股份分红及减持的名义所送财物合计人民币173.6686万元。其中，2009年至2010年间先后3次以股份分红名义获取5.2081万元；2010年11月，被告人高XX根据任X安排以股份减持的名义获取人民币168.4605万元。

上述事实，被告人高XX在开庭审理过程中无异议，并有证人任X、王X、徐X、钱XX、陆XX等人的证言，书证XX厂工商注册资料、公司章程、营业执照、股东名单、XX公司工商注册资料、公司章程、营业执照、XX厂提供的2009年1月30日第74号、2009年6月4日第80号、2010年6月4日第10号记账凭证及相关原始资料等证据证实，足以认定。

2.2008年上半年，任X邀请被告人高XX入股江苏XX公司，高XX将该投资机会让给其外甥徐X，徐X为感谢高XX提供投资机会以及在企业承接业务等方面的关心，承诺将收益的一半送给高XX，被告人高XX同意。2009年1月至2015年6月间，被告人高XX先后5次收受徐X以股份分红及退股名义所送财物合计人民币51.5万元。具体分述如下：

（1）2009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4万元；

（2）2009年9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5万元；

（3）2010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10万元；

（4）2011年1月的一天，在其家中，收受人民币7.5万元；

（5）2015年上半年，徐X按照高XX的安排，将退股收益的一半转账至其指定账户，收受人民币25万元。

上述事实，被告人高XX在开庭审理过程中无异议，并有证人任X、王X、常X、徐X、石X、李X、江X等人的证言，书证靖江XX公司提供的2008年7月8日第4号记账凭证及进账单复印件、江阴XX公司提供的2009年1月第67号、2009年9月第52号、2010年1月第63号、2011年1月第28号记账凭证及附件的复印件、中国XX提供的李红银行账户业务凭证、已注销存款账户查询等证据证实，足以认定。

3.2003年至2009年，被告人高XX利用上述职务便利为XX公司在企业复工、矛盾协调、土地出让等方面提供帮助，并于2004年至2019年间，先后11次非法收受XX公司总经理李X所送现金合计人民币39万元、XXX手表1块，合计价值人民币56.48万元。具体分述如下：

（1）2004年至2009年每年春节前的一天，在其办公室等地，先后6次分别收受人民币各1万元，合计人民币6万元；

（2）2004年上半年的一天，在南京某饭店，收受人民币1万元；

（3）2007年底的一天，在其居住小区附近，收受李X安排其驾驶员范XX所送XXX手表1块，价值人民币17.48万元；

（4）2012年底的一天，在李X办公室，收受人民币30万元；

（5）2018年、2019年每年春节前的一天，在其居住小区附近，先后2次收受李X委托范XX所送人民币各1万元，合计人民币2万元。

2018年1月，被告人高XX因相关问题被调查，为掩饰犯罪将人民币30万元和XXX手表退还给李X，后被监察机关查获。

上述事实，被告人高XX在开庭审理过程中无异议，并有证人李X、范XX、范XX、徐XX、陈X等人的证言，书证XX公司工商注册资料、XX公司提供的省发改委函件《关于江苏XX公司特钢搬迁项目有关问题的函》、江苏江阴－靖江工业园区管理委员会2006年5月30日第19号记账凭证及相关原始资料、举报信及无锡纪委谈话笔录、泰州市监察委员会扣押决定书、委托鉴定/认定书、资质认定证书、检验报告等证据证实，足以认定。

被告人高XX归案后，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其家属已代为退出全部赃款。在本院审理过程中，被告人高XX亲属代为缴纳财产刑保证金人民币35万元。

上述事实有经庭审举证、质证的被告人高XX的供述，书证立案决定书、立案通知书、扣押决定书、扣押清单、银行转账汇款凭证等证据予以证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全案另有经庭审举证、质证的书证干部履历表、关于高XX等同志职务任免的通知及被告人高XX的供述，证实被告人高XX的主体身份。

上述证据来源合法，内容真实，且能相互印证，足以证明指控事实。

通过开庭审理，本案形成以下争议焦点：1.关于“通舟股”部分，高XX的受贿数额是以收受股份时的股份价值计算，还是以实际获利金额计算。2.高XX2018年、2019年春节前收受的李X所送2万元，有无具体请托事项，是否应当计入受贿数额。3.涉案XXX手表的价值如何认定。4.被告人高XX归案后认罪态度好，真诚悔罪、积极退赃和缴纳财产刑保证金，在看守所服刑期间表现良好，是否应当在量刑建议的基础上减轻处罚。

关于争议焦点之一，关于“通舟股”部分，高XX的受贿数额是以收受股份时的股份价值计算，还是以实际获利金额计算。

经查，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》中规定“干股是指未出资而获得的股份。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请托人谋取利益，收受请托人提供的干股的，以受贿论处。进行了股权转让登记，或者相关证据证明股份发生了实际转让的，受贿数额按转让行为时股份价值计算，所分红利按受贿孳息处理。股份未实际转让，以股份分红名义获取利益的，实际获利数额应当认定为受贿数额”。本案中，“通舟股”是XXX公司为了激励员工，由企业内部技术骨干和管理人员认购的一项福利，在实际操作中，考虑到XXX公司上市后募集到很多资金，同时为了不改变公司股东组成，“出一”部分实为“借一”，即员工的集资款为借款，还本付息后配送相应的上市公司股份收益权。XXX公司董事长任X为了感谢被告人高XX在XX厂项目立项、拆迁矛盾协调等方面给予的关心和帮助，邀请被告人投资“通舟股”。被告人高XX明知其不符合集资条件，仍以其外甥名义参与集资50万元，在还本付息后获得17万余股上市公司股票收益权。但通舟股分红权益转化来的XXX股票的收益权，不能直接在市场上兑现，需要向公司提出申请，待公司同意才能在市场上兑现，即只享有收益权并无所有权和处置权，集资参与人并不是公司的股东，亦没有进行过工商注册登记。对此，证人任X、王X等人的证言、股东名册等均可证实，且被告人在侦查阶段多次供述，其只享有股票收益权，并不享有所有权和处置权，所谓的凭证只是一张白纸上印有一串数字，如果XXX公司不兑付这部分股权收益，其完全没有办法。上述证据足以证实配送的股权并未实际转让和进行登记。故应以其实际获利数额认定其受贿数额。

关于争议焦点之二，高XX2018年、2019年春节前收受李X所送2万元，有无具体请托事项，是否应当计入受贿数额。

经查，2003年长强公司在靖江XX落户，被告人高XX作为园区管委会副主任，在协助拆迁矛盾、解决违规用地处罚补偿等方面给予长强公司关心和帮助，李X为了表示感谢和期望获得被告人的继续关心，于春节前多次送钱给被告人，并相约退职后给予相应的报答，后李X依约在高XX离开园区后送给其30万元，2018年、2019年春节前又分别送1万元，故收受财物与履职事项之间存在实质关联，符合受贿罪权钱交易的本质，理应作为犯罪数额予以认定。

关于争议焦点之三，涉案XXX手表的价值如何认定。

经查，依照海关法的相关规定，中国居民从境外带回的自用或送人商品，超过规定价值部分应申报税款。2007年李X从香港购买涉案XXX手表送给被告人高XX，行受贿行为均发生在国内，而该手表销售票上的价格仅为香港地区销售价格，并不包含该手表进入国内后理应交纳的相关税款，故销售票上的价格并不能客观反映该手表当时在国内的真实价值。鉴定报告参考基准日期间香港地区市场零售价格，结合当期汇率中间价以及应缴进口税情况，综合分析确定价格，鉴定方法科学、程序合法有效，故应以鉴定价格认定涉案手表价值。

关于辩护人提出“被告人高XX归案后认罪态度好，真诚悔罪、积极退赃和缴纳财产刑保证金，在押期间表现良好，建议在量刑建议的基础上减轻处罚”的辩护意见，经查，本案高XX的受贿数额为280余万，根据司法解释规定受贿300万元应在十年以上量刑，公诉机关在充分考虑被告人的受贿数额、交代尚未掌握的同种罪行、在押期间表现以及愿意接受包括罚金在内的处罚等量刑情节，综合评判后提出量刑建议，公诉机关的量刑建议已充分体现刑法罪责刑相适应原则，量刑建议适当，本院依法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高XX身为国家工作人员，利用职务上的便利，非法收受他人财物，为他人谋取利益，数额巨大，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被告人高XX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可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高XX在提起公诉前如实供述自己罪行、真诚悔罪、积极退赃，可以从轻处罚。被告人高XX自愿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，承认指控的犯罪事实，愿意接受处罚，可以依法从宽处理。被告人高XX的亲属已代其退出全部赃款，在本院审理期间预缴财产刑保证金，可以酌情从轻处罚。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，罪名成立，量刑建议适当，依法予以支持。辩护人关于量刑方面的合理意见，本院亦予以采纳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九十三条第一款，第三百八十五条第一款，第三百八十六条，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、第二款、第三款，第六十七条第三款，第六十四条及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十五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一、被告人高XX犯受贿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二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五万元。

（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。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，即刑期自2019年11月7日起至2025年1月6日止。罚金已缴纳。）

二、被告人高XX退出的涉案赃款人民币二百三十四万一千六百八十六元及扣押的XXX手表一块、现金人民币三十万元，予以没收，上缴国库。
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。书面上诉的，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二份。

审 判 长　纪阿林

审 判 员　徐　佼

审 判 员　祝年玺

二〇二〇年十月二十九日

法官助理　陈XX

书 记 员　黄XX